2007年7月22日 星期日

那個夏天,如花綻放的回憶 -- 第八天 Part 4: 幸福到釧路

搭上了巴士,因為不是起站,似乎沒能與大叔坐在一起。一路往広尾行去。從旅遊書上看到,這段路程途中會經過有黄金道路之稱的国道336号えりも町庶野~広尾町音調津路段。

兩年後的深夜裡,翻著當時拍的少數照片,對照著 Google Maps,努力追尋著這段路途的記憶。印象中經過了一大片低矮的樹林,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地面上,不確定的回憶帶著鮮明的色彩。沿著海岸的道路,海側可以看到修築中的堤岸與消波塊。一開始巴士走行在道道34号上,之後與国道336号會合。天空此時已經又變為陰沉的灰。在旅遊書上見過的黃金道路標誌在眼前一閃而過,與記憶中一模一樣。所謂的黃金道路,景色跟濱海公路有點類似。這段道路會被稱為黃金道路,是因為建築成本高昂有如黃金,這點或許蘇花公路更類似吧?只是我到東部幾乎都是搭火車,沒什麼機會經過蘇花公路,無法比較。

望著窗外偶而出現的道路標示,完全不熟悉的地名、道路、景色在眼前流轉著。偶而也昏沉入睡,打盹片刻又醒來。巴士不斷經過一些依著山崖挖掘的隧道,可以看出當時工程的艱鉅。路旁不時有著當心落石以及降雨量超過多少道路封閉這一類的標示。在原本的道路旁似乎有著新路修築著。不知何時終於沉沉睡去,等到醒來時大海已經消失在窗外,進入了內陸的城鎮,広尾到了。

巴士在終點站停下。這個車站其實是當年国鉄広尾線的終點站広尾駅。買了広尾駅的紀念硬票。空空的站房放了些広尾線的相關文物,以及沿線所有車站的印章。當初查到的資料只有三分鐘的時間接下一班車,不過實際上好像沒這麼緊。就在小小的站房內晃了晃,雖然線路早已拆除,經過大叔指點依然能依稀辨認出當初身為駅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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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改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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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月台

回到站房內拿出筆記本開始蓋紀念章,才發現空白頁數已經不夠了,蓋不完。非常失望。

上了巴士,大叔問了司機些什麼,然後當巴士還在市街內繞行時在某站臨時下了車,買了兩本筆記本回來給我。當然是沒拿錢的。真是非常感動。雖說這筆記本有畫橫線(這小子真是要求太多)。這段巴士的運營者是十勝バス,意思就是 JR Pass 不能用了得自己付錢。同時這是我與大叔同行的最後一段路了,途中我要在幸福下車,而大叔將一路搭到終點帯広。

大叔剛開始仍然熱情的講解著,後來才知道他在說製糖用的甜菜。巴士前行,無法順暢進行的對話漸漸終止,車上的播報器不時報出一些陌生的地名。窗外出現了陽光,景色從適才的海景轉為一望無際的平野。長直延伸的道路兩側,總有著樹木聳立著。偶而會出現樹林,偶而會出現往另一方向延續的樹木,其餘便是綠色的土地。是在此時意識到的呢、還是事後看地圖知道的呢?這片土地是十勝平原,是一片豐饒的大地。

陽光照入車內,暖暖的甚至有點熱。心緒隨著巴士在這片豐饒的大地上奔馳著,又意會到今天這特別的相逢即將劃上句點因而有點感傷。獨自一人旅行了這麼好些天,遇到這樣一位朋友,初次見面就如此熱情友善的朋友。才想起都沒為大叔拍張照,卻又不太好意思。於是當作拍窗外景色的這樣拍了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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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的剪影、綠色的豐饒大地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馬上幸福就要到了。大叔又叮嚀了些該走麼走之類的話。按了鈴,依依不捨的道別,說了句本当に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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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站牌旁就有大大的路標

說到幸福駅,是国鉄広尾線的一站。同線上另有愛国駅,本來默默無名的車站,在節目的介紹以及相關歌曲的流行之下,「愛国から幸福ゆき」這樣的車票一時間蔚為風潮。原本一年只賣出七張的車票,歌曲推出當年賣出三百萬張、四年間賣了一千萬張,這兩個車站也成為觀光景點。只可惜這樣的風潮無法拯救広尾線,最終仍然在1987年廢止。不過兩個車站都被保存下來,至今仍然能買到愛國到幸福這樣的車票。台灣的旅行團似乎也時常安排這個景點。

獨自步行,過了大馬路沿著小路走,書上說七分鐘的距離,路上都有路標,不必擔心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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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標示

不久,也在書本上看過的小小待合室映入眼簾。原本應當稱為駅前的地方則是小賣店。越過這些先去看看保留下來的一小段線路上放置的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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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駅保存中的キハ22

回頭看看待合室,壁上貼滿小小白色紙片,細看才知道都是名片。這似乎是個習俗吧。總之大家都會將自己的名片貼上,算是種許願的方式吧?賣店老闆說還有台灣的名片唷只是我沒空細看。無數張名片有的仍然嶄新有的已經褪色不知何年何月之前承載著什麼樣的心願被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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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駅

從月台上往四周望去,除去周圍的樹木之外,還是綿延的綠色大地。太陽開始西斜,為這片豐饒大地增添了溫暖的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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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十勝平原啊

不免俗的在小賣店買了車票明信片等紀念品。這裡也有著許多紀念章,正發愁時發現同時有販售印章本,開心的買了好幾本以後大蓋特蓋一番。同時還買了別緻的木製車票明信片寄回台灣給朋友,老闆說有很多台灣人來這邊唷。再請老闆幫忙拍個照,一小時的停留時間扣除巴士站牌來回的步行,很快也就過去了。巴士的運轉間隔是以小時計算,末班車又收得早,錯過可是一點都不有趣。雖然知道日本的巴士時刻表參考價值很高,還是覺得早點到比較安心。快步走回站牌,站牌旁有一條沒有鋪裝的小徑,只是沒時間再去探險,一再確認站牌上的到站時間還沒到。又擔心著萬一司機沒看到我招手怎麼辦?杞人憂天好一陣子,巴士來了,順利上了車。

車上如今被下課的學生佔據,有些竊竊私語著有些打著盹。站了一陣子之後有了位子坐。途中經過了愛国駅,這次是沒機會拜訪了,不過下次要不要去倒也是個不確定。巴士漸漸行近城鎮近郊,是帯広的市街地帶。在仍然有點郊外處,有個巨大的 Mall,有些學生在此下了車,似乎是個轉乘站。

隨著車往終點前進,車上的人反而愈來愈少。看到前方出現了帯広駅的軀體,巴士卻似乎在附近繞行著,心裡忽然疑惑起來,不知道最後是不是會停在帯広駅前。好像是播報器報出了帯広駅前這樣的站名之後按鈴下了車。車資真貴。

傍晚的帯広駅,雖然駅舎燈光閃亮,人卻少得出奇,簡直到了有點寂寞的地步。沒有腳架拍不下來,或是當時根本沒有取出相機的念頭?不過藍色的天空橙黃色的路燈與寂寞駅舎的組合,似乎仍然依稀的存留在記憶裡。

高架的帯広駅算是頗為嶄新,然而除了人潮稀少之外,店家似乎也都很早關門。早就知道時間上無法配合元祖豚丼的營業時間,想在車站裡找一家店來吃。只是看著店家們似乎會早早打烊的態勢,趕緊找了間店買便當外帶。當時似乎同一條小徑上有兩家店,忘記為何挑了這家,總之這家店叫做豚丼のぶたはげ。

因為日語不佳,花了好一段時間溝通要外帶,然後廚房開始現做。燒烤時飄出陣陣香氣,拿到手上時還是熱騰騰的,跟日本一般的便當很是不同。

買到便當後已經沒有理由繼續待在這個淒涼的車站了,於是去綠色窗口將原本21:28發車的スーパーおおぞら11号換成19:46發車的スーパーおおぞら9号,スーパーおおぞら在MARS端末裝置上被顯示為S大空。順利的以日語完成了這項任務之後,離發車時間也不遠了,趕緊進了改札。高架月台上,應當是因應北國的嚴寒氣候,有著封閉的候車室。列車入了線,上了車,舒適的グリーン車內漂浮著溫暖的黃色燈光。安頓好之後,趕緊拿出剛剛買的便當,只是昏黃的燈光加上高速行進的振子車輛使得拍照成為非常困難的事情。好不容易拍到張還算可以辨識的照片之後趕緊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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豚丼のぶたはげ

肥瘦適中的豬肉片用火烤到剛好,肉汁四溢之餘,又有碳烤的迷人香氣,再疊加上醬汁的香味,真是難以形容的美味。

很快的享用完畢,然後開始怨歎此行大概沒有機會再嚐一次了。同時(或之前或之後)列車在池田停車,透過車窗在昏暗的月台上看到了ふるさと銀河線的站名標。當時沒有做好功課,不知道這條路線即將在次年三月停駛,也就完全沒有排入考慮。無意識的經過之時,也就是永遠的錯過。

キハ283系在夜裡高速行走著,一些根室本線的名景地點如今只是一片漆黑,窗外偶而有道路並行,車燈的光、道路標誌燈的光、交通號誌的光,在夜裡漂浮閃爍著,同時被不知何時飄起的薄霧散射得有點迷茫。在帶著睡意的我眼裡,那是充滿迷幻的景色,在這北國的夜裡。

釧路到着。出了改札口,站裡人還不少呢,只是賣店幾乎都關門了。今後兩晚投宿的旅館釧路ロイヤルイン號稱距離釧路駅徒步51秒,果然還真的一出站往右手邊看就看到了。步行時看到沿著鐵道路線不知用途的房子亮著螢白色的光。Lobby 感覺溫暖,職員引導用機器 check-in,房間不大,商務旅館樣貌。到達時就覺得溫度頗低,反而房內有點熱,拉開窗戶,窗外的冷風吹入室內,窗外的釧路市街看來很沈靜。

好像下樓到便利商店買了些東西,途中經過還開著的小餐館如今想想或許是爐端燒的店?洗澡傳照片上網,然後就該休息了。明日往另一個岬角:已經拜訪過的納沙布岬前進。三天三個岬角,包括最北跟最東,排行程時是有這麼想的,如今寫到這裡也又再次想起當時的意圖。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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